解放学生的思想（2）
进行班级自主化管理，离开学生的支持和认可，所有的工作都是假的。在这一个星期的征求意见中，我也看到很多老师提出了这样的一些疑问：
这个班的学生带了四年，班上养成自主学习习惯的大概三分之一，大部分学生在老师在于不在时是两个样，该怎么办呢？
我发现班干部在一定的时间内都会出现干部倦怠现象，请问如何解决？
没有得力的班干部，学生整体素质发展又不均衡，怎样实行班级自主化管理？
小学阶段是否学生能真正地施行自主化管理？需要什么样的条件？
在现阶段小学生的责任意识淡薄，这很能影响班级管理自主化实验的进展，我们该如何切实可行地培养班级里各类型孩子的责任意识呢？
我们的假设是学生缺失良好的行为习惯和学习习惯，那么如何让学生意识到班级自主化的必要性？
如何激发学生自我管理的内在驱动力？
在给学生做动员工作时，学生不理解怎么办，可能会出现部分学生以为老师不管他们了，让他们自生自灭，如何解决这部分学生的思想工作？
这个班的学生带了第四个年头了，但班上真正达到自主学习习惯的学生只有三分之一，这些孩子平日在班上都属于默默无闻的，如何能扩大这些学生的影响力，起到良好的模范带头作用呢？……
这样的问题很多，这些疑问归纳起来就是下面两个方面的问题：一、学生没有养成良好的习惯，是否可以进行自主化管理？或者说，学生没有自主化管理素质，我们是否该让他们实行自主化管理？二、如何激发学生们内心强烈的愿望参与自主化管理中来？如何增强学生自主管理的内驱力？
对于第一类问题，我是这样理解的：学生是锻炼出来的，你不给他们机会，他们怎么能够锻炼出来呢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，有这样一个著名的讨论：一个家长拉着孩子说，孩子从来不会游泳，怎么能下水？一个家长也拉着孩子说，孩子不下水，怎么能学会游泳？这个讨论，不仅仅是教育的问题，而是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的大讨论。一些观点认为，我们没有学会改革，还是不要改革；一些观点则认为只有在改革中，我们才能够学会改革。今天我们很多老师提出学生不会自主管理，我们怎么能够让他们自主管理，和我们不给他们自主管理的机会，他们怎么会自主管理一样，都带有一个鲜明的激辩意识。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值得争论，因为八十年代初的争论已经被证明，只有行动才能够解决问题。如同民主教育一样，当年陶行知推行民主教育的时候，有人说中国人的民主素质太低，不适合搞民主。陶行知是这样回答他们的：“只有在民主生活中，我们才能够学会民主。”所以，民主首先是一种生活状态，其次才是一种政治制度。今天我们推行自主化管理，不能够因为学生目前素质整体不平衡，而拒绝给孩子锻炼的机会。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十分稳妥的事情等着我们去成功，都是在不断实践中走向成功的。
因此，要我来回答和这个问题相关的其他问题：只有一个月就要会考了，适不适合自主化管理？我们班是毕业班了，自主化管理还有意义吗？我们班只有200天高考了，现在实行自主化管理，会不会影响学习？……这一系列的问题，我都只用一句话回答：自主化管理究竟对孩子有利还是有害？有利为什么不推行呢？哪怕明天就要高考，我也会这样对学生们说：“对青春负责，对自己负责，现在到时候了，今天该你们自己做主管理自己！”事实上，我从没有发现，时间会成为我们不推行自主化管理的障碍；给学生一天的自主化管理，学生也会给你回报惊喜——很多学生在高考前会乞求老师，让我们自己复习一天吧，我们需要自己查漏补缺。我对高考状元进行了长达10年的研究，我也对自己的学生进行了长达10多年的考前心理指导，2007年我还专门出版了一本书，书名就叫《高考状元家教启示录》（2007年9月湖南师大出版社出版），我发现一个普遍的规律——哪怕是高考就要到来，让孩子自主管理时间，自主复习，自主放松心灵，考试的效果总比我们老师牵着强！我们老师只要为孩子们做好服务，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及时出来就可以了。更多的时候，我们可以放手让孩子们去做。
我在上周一讲过，要相信孩子，相信学生，你不相信学生会行，学生怎么会行呢？老师们提这些顾虑，我看关键的一点还是——我们不相信孩子们能行。自主化实验，我们如果不能够解决这个思想，老是担心孩子们不行，我们的实验根本无法进行。
当然，我也理解和明白老师们为什么有这种顾虑，这些顾虑，说大来说，是出于对学生的爱，是对学生的负责，因为我们不能够用一个失败的实验，让学生成为实验的牺牲品。从小的方面来说，这些顾虑是一种责任，我们不能够因为自主实验，而让学生变坏，让班级变差，让校长刮我们的胡子。我理解这种想法，这个想法其实和做父母的想法是一样的。
发一篇三年前我写的一篇日记《放手更是对父母心灵的考验》给大家看看吧，也许大家能够体会和理解这种说法了。
放手更是对父母心灵的考验
因为这是处罚，不能够不痛。不痛的话，你就没有记性，就不会触及你的灵魂，那样处罚就失去了意义。但是不能够太厉害了，惩罚的目的是教育，而不是虐待。
我正在回县城的中巴车上，你妈妈惊慌失措地打电话来：“郑学志，睿崽不见了！”
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，好家伙，恰好三点一十多，你们学校应该是刚刚放学。这个时候你会去哪里呢？我脑筋转得飞快：“你到学校外边去看一下吧，也许小家伙跟着同学一起走了呢！”
“不可能！我不接他，他一定会在教室里等我的。”妈妈很着急，电话里都能够感觉到哭腔了。
“不要着急，你打电话向你学校的老师问一下，也许他坐车到你学校里去了呢！然后你再顺着红岭路一路找回去，我估计到他已经回去了。”我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妈妈。
知子莫若父，尽管妈妈此刻不相信你已经回家，但是我仍然坚信，你已经回家了，而且是一个人回家的。
我想起上周星期三的一件事情来。
那天早上，妈妈特意给了你五角钱：“郑若拙，今天下午妈妈有课，不来接你了，你自己坐车到妈妈学校里来，好吗？”
“好勒！”你非常高兴地接过钞票：“今天又可以到妈妈学校里做作业了罗！”
看到你这么高兴的样子，我真想从那天开始，你上学、回家我们都不接送了——任由你一个人自由地走。
可是，我们还有一点点的担心。
担心什么呢？担心我们屋前边的那条1814线，我们回家的那个十字路口，没有减速棒，没有红绿灯，没有交通岗，过往的车辆往往是呼啸而过。我们可以让你单独乘车去妈妈学校，但是不放心你单独一个人走这条路回家。所以星期三爸爸在学校值班、妈妈下午有课时，我们宁愿你走远一点到妈妈学校去，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这条路回家。我想，任何一对父母，都对孩子的安全悬着一千万颗心。
那天妈妈学校里临时改变了安排，她下午不要上课了。于是她飞快地跑到你学校里来接你。
你从教学楼下来看见了妈妈，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高兴的呼喊，而是满腔的失望：“讲好今天我坐车子到你学校里来的，你怎么又来接我了……”当时你失望的神情，像一张画片贴在脸盘上。后来我对妈妈说：“郑若拙现在想一个人独立生活了呢！我们不要太放心不下了，总有一天，他还是要一个人走的。迟走不如早走。”
妈妈不放心，坚持说还接送一个星期。我同意了。
谁知道今天，妈妈才迟到了那么几分钟，你就独自一个人跑了，而且是改变了以往在教室里等妈妈的一惯做法，独自一个人跑掉了！
我在电话里极力安慰着妈妈：“放心，孩子不会有事的。说不定我回家的时候，他也已经回来了。”这时候我离家里还有
妈妈又跑到莫老师那里，说如果你回学校的话，要她把你留下来。然后沿着回家的路找你。大约等了四五分钟，外婆在家里打电话来了：郑若拙果然已经到家里了！
妈妈长长地舒了口气——郑若拙居然一个人单独穿过车辆最多最快的1814线，一个人独自回家了！
我进屋之后，妈妈问我，今天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？
怎么处理？把你抓过来狠狠地骂一顿，也许你以后老老实实了，可是独立的精神就会逐渐熄灭，以后变成一个胆小鬼可就麻烦了。不责备你，养成了失信的习惯，那更是要不得。
今天你做的事情，让爸爸妈妈骂也不是，不骂也不是。
最后妈妈说：算了，我们既不表扬，也不批评，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算了。
我觉得不行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，不和你说说，对你成长没有什么帮助。于是我把你从外婆家里喊上来：“郑若拙，把裤子脱下来，伏在爸爸腿上接受处罚！”
——这是我们家的罚则，做错了事情，不能够没有惩罚，尽管这种错没有给我们家里带来什么损失，也依然要按照规矩处罚——因为你没有等妈妈来接你就跑掉了，这是失约的行为。人不能够失约，失约就意味着失信，意味着一个人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，就当逃兵。
打你之前，我问你：“知道为什么要挨打吗？”
你委屈地说：“不知道……”好像要哭的样子。
“你一个人走了回来，这是不守信用的表现，所以爸爸要打你。你不知道，你一个走了之后，妈妈在那边急得要哭了。你不知道，爸爸妈妈有多么牵挂你。如果以后我们约好的事情，到时候变卦了，那会坏很多事情的。你说，该不该打？”
“该打。”
你说完之后，我就执行了我的权利，啪啪两巴掌，在你屁股上打了两下。有点痛，因为这是处罚，不能够不痛。不痛的话，你就没有记性，就不会触及你的灵魂，那样处罚就失去了意义。但是不能够太厉害了，惩罚的目的是教育，而不是虐待。
打完后，我把你抱过来：“但是，爸爸觉得小朋友今天能够一个人成功地穿过1814线回家，这是了不起的变化。爸爸又要表扬你，说明你把爸爸告诉你的交通法则都学会了。那么从明天开始，我们将不再负责接送你。你将一个人走路去上学，好吗？”
“真的？”你边拉裤子，边问我们，脸上的委屈马上就不见了。呵呵，看来，一个小孩子的成长精神，是打也打不怕的，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担心呢？
这篇日记之后，是我和一些网友的讨论：
从理智上说，孩子应该可以自己一个人走了，我们也应该要放手让孩子一个人走。可是从感情上说，又有点割舍不下。觉得让孩子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之中，心里有点点的担忧。记得北京的马宇歌第一次离家远行，她的父母两个人在家里抱头痛哭。我当时觉得奇怪，既然已经决定了，为什么还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呢？
待到自己儿子要一个人走的时候，才发现放手与其说是考验孩子，不如说更是在考验父母的心理承受力。
我们不能够为了让自己放心，而剥夺了孩子锻炼的机会。对孩子过多地呵护，说穿了是家长最大的自私，因为他们为了自己放心，而让孩子长久地处于爱的封闭圈内。
斯特娜夫人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：把一个没有任何生活准备的孩子推向社会是残忍的。孩子需要从小得到锻炼。
教育就是实践，成长就是学习，对于不相信孩子们的老师，我只说一句话，希望你们能够仔细思考一下——你认为你能够为全班学生的明天做主吗，他们会按照你设计的道路成长下去吗？不能，那么，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们自己能行呢？既然你也不能够为他们明天做主，那么就让他们自己为明天做主！
对第二类问题：如何激发学生们内心强烈的愿望参与自主化管理中来？如何增强学生自主管理的内驱力？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，这正是我今天把大家邀请到一块来的目的。我们的目的，就是要回答和解决这个问题。
学生内驱力是我们实验的原动力，也是我们进行试验的关键，我们不能够突破这个关键，我们的实验就会失败。我觉得在自主化之前，我们要加大对学生进行思想启蒙教育的力度，要让每一个孩子都清醒地认识到——自主化管理是我们成长的切身需要，除了这个方法，我们没有更好的途径。学生如果这样认识了，我想你们的自主化建设就能够成功了。
在这里我要向老师们道歉，道什么歉呢？道一个撒谎的谦。我撒谎了，撒什么谎呢？我撒谎说自主化教育能够让大家更轻松、更简单、更自由。这句话不是在所有的过程中都是正确的，在放手让学生自主之前，在刚刚让学生自主管理的开始，在这么一段短时间内，我们可能比以前更忙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，比如说对孩子们进行民主、科学、自主的启蒙教育啊，帮助孩子们制定成长计划啊，督促孩子们落实啊，挖空心思去想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完善啊……这些事情我们都不能够丢掉，哪怕是我们已经在制度上对自己限制了一点——绝不干涉孩子们的成长，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去考虑很多的细节，因为，我们不考虑，真的失败了，责任也是我们的。自主管理，主要目的是让孩子们学会成长，学会对自己负责，并不真就完全是偷懒的想法。很多时候，我们可能会比原来更忙。只是我们的忙，是幕后的，是服务的，是帮助，主要目的还是学生自己成长，我们自主化的意义也就是为了一切还在的健康自由成长，而不仅仅是解放我们。因此，假如有老师谴责我：郑学志，你撒谎，我自主化实验开始的时候比原来还累！我也只好老实承认：我确实撒谎了，因为在我开始实行自主化管理的时候，我也很忙。但是，我也请你相信，当你的学生能够自主之后，你绝对要比现在轻松——这也是被很多自主化成功的老师所证明的结论。所以，我说的轻松，是学生自主管理之后，我们才会真正地轻松。
- 上一篇：解放学生的思想（1）[ 01-23 ]
- 下一篇：如何激发学生自主管理？（1）[ 01-23 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