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我的高中语文老师

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:2011年07月02日 点击数:

回忆我的高中语老师

89届校友  王瑛

 

【作者简介】王瑛,女,江西信丰人。博士,现在为华南农业大学教师,中文系副主任。在《文学评论》《外国文学研究》《中国比较文学》《当代文坛》《北方论丛》等核心学术期刊发表论文近30篇,人大报刊复印资料全文转载论文多篇。

 

 

105国道尘土飞扬,筑路工人哄笑声不时地响起。19869月,105国道正在修建。

从西牛到信丰的准105国道上,两个女孩子边走边问路,这是她们第一次独自上县城。县城是个令人羡慕的地方,自家屋后的山头上,能看见大圣寺塔。走过桥北的时候,塔顶的小树上红红的果子清晰可见。女孩问桥北路边小店的老板娘:“信丰中学在哪儿?”高傲的老板娘顷刻间神色居然有了几分谦卑:“你们去信丰中学上学吗?”女孩有些惊讶有些骄傲,说:“是的。”老板娘热情地告诉女孩:“直走,再直走,看见人民医院,继续往前走,你们就会看见右边的桃江中学,再走几步,左边就是信丰中学了。”

那个问路的女孩就是我。穿着一件蓝色衬衣,粉红色的喇叭裤,一身时代的乡土味,正在为没能去读中专,为没能迅速跳离农门而沮丧。

那时候我不知道,会有一群多么好的老师向我走来,会有一群慈爱公正的老师,温暖着鼓励着那个青涩的女孩。班主任钟跃告诉我们:“无论你们来自哪里,我都一视同仁,只看你们的人品和成绩。”高三的数学老师李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诫上课打瞌睡的我:“别睡,王瑛,我讲的这道题高考会来的。”高二高三的班主任袁道润,时时鼓励我们,一定能考上大学。在这里,我想重点说说我的三个语老师。

信丰中学比我的初中学校漂亮多了。城里的同学个个高大漂亮,衣着时尚,能歌善舞,普通话说得标准,信丰话像是唱歌。不过那时候的我对此并没有太清晰的认识,对我来说,学习是最重要的。学习不好,考不上大学,就意味着要回家种地,年年的双抢,都把我们姐弟几个累得又黑又瘦,我们不想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。对于一个农村孩子,唱歌跳舞和漂亮的衣裳都没有价值,只有读书才能逃离种地的命运,于是高中生活就显得有些孤独。

幸亏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语老师,老师姓谢,湖南人,当年大约50岁左右,稍微有些谢顶。记得高中的第一篇作文,他给我的批语很委婉,原话我忘了,意思是说我抄袭了,劝我写文章还是要独立思考的好。我有些委屈也有些骄傲,中秋节前夜找到他家,他很意外。我说明来意之后,他很认真地给我道歉,还给我泡了很好的毛尖茶,(直到现在,我都只喝毛尖,却再也没有喝过当年老师给我泡的茶那么好喝了),师母拿出了她自己包的粽子,我第一次知道,原来中秋也可以吃粽子的。从此谢老师在语文课上对我多方照顾,我的语文成绩算一直比较好吧。据说,老师还在别的班上表扬我是个聪明的孩子。这对一个孤独的对未来怀有恐惧感的农村孩子来说,是多大的鼓励呀。老师从教一生,不知鼓励了多少孩子,我这一段,也许他早就忘记了吧。我的心中,却总记得老师亲切平和的笑容,记得他用一口湖南腔,很陶醉地为我们朗诵《硕鼠》的样子。

高二的时候,我学了文科,语老师换了高大的老师。

老师很为我的议论文头疼。那时候,我一心想表现我的文采,写议论文的时候未免有些卖弄:这也许是少年心性,急于想得到老师的认可。但事实上适得其反。几次作文之后陈老师在一个早读时间找到我,指出我文章语体错位。议论文就该用议论文的语体。那时候我很有些羞惭也有几分自负,自然也不太听得进去。但这个事情本身,却给了我极深刻的印象。老师焦灼的表情和几分执拗的我形成强烈的反差,那时,老师一定很有几分惋惜吧,大概觉得我还有救,不忍放弃我,找了我几次。我也渐渐放平了心态,学着用逻辑思维写议论文。谁想到当年不爱写议论文的我,今日最大的功课就是写论文!倒是描写抒情的文字,成了饭后茶余的消遣了。只是老师英年早逝,不能看见我今日这篇文章,不能看见我对他深深的感谢了。

进了高三毕业班,换了陈明淦老师教我们语文。老师是名震一方的才子,自己文笔了得,书也教得特别好。听说他上我们语文课,同学们个个都欢呼雀跃,我心里也憋足了劲。老师第一节课就非同凡响,他风度翩翩地走进教室,不是先讲课,而是先给我们讲述为人与为文的道理。记得他说:“写文章要干净整洁,为人要清爽利落。一个好老师必定是一个有魅力有风采的老师,倘若我今天形象邋遢,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我的课的。”这在当年是惊人语,从来没有听说哪个老师会为了学生听课这样注意自己的形象的,有些老师甚至才从运动场上刚下来就跑进了课堂(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课就不精彩),可是老师,他要为了我们保持一个干净整洁风度翩翩的形象,他要我们喜欢他的课堂。老师这一举动,无疑给沉闷的高三生活带来轻松活跃的气氛。那时候我神经衰弱的厉害,上课一般都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,听课效率极差,但上老师的课,我好歹还可以头脑清醒;今日进教室之前,一定要仔细梳妆,整洁大方之后才与同学见面。老师给我的第一课,印象最深。二十年后在广州重见恩师,恩师已经满头白发,但当年的风采依然,当我说起我有咽喉炎时,他立刻告诉我用橄榄、蜂蜜泡绿茶常饮可治愈,关爱之情一如二十多年前!

感谢母校所有老师对我的关爱!感谢我的老师陪我走过了那个脆弱敏感的年龄。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自卑的为前途焦虑的女孩子,我像我的老师一样在讲台上激扬人生,一辈子用笔墨抒写“人民教师”的画卷,老师不仅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段风景,也是我一生的楷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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